美国教育家、天津茱莉亚学院作曲和视唱练耳教师尼科洛·安森(Niccolo Athens)目前在大学预科教作曲,今年秋天,他将开始为天津茱莉亚学院首届研究生课程教授视唱练耳。安森和我们分享了他的故事,一段交织着他对中国文化和音乐敏锐探索的作曲之旅。

安森在美国得克萨斯州圣安东尼奥出生长大,8岁时开始学习中提琴。13岁那年夏天,他参加了著名的英特洛肯音乐营,在管弦乐团里担任中提琴手。这对他来说是一段革命性的经历,这是他第一次遇见那么多和自己一样对古典音乐充满热情的年轻人。安森回到得克萨斯州后,加入了当地的青年交响乐团,从此以后,他每年都会参加音乐夏令营。

2010年夏天,安森第一次来中国。他从上海入境,随后去到浙江、云南和四川游览。同年,他从茱莉亚学院获得了作曲学士学位,师从塞缪尔·阿德勒(Samuel Adler)教授。首次访问后,安森又多次返回中国。2012年,他参加了中央音乐学院的作曲讲习班。在北京,安森申请富布莱特奖学金的想法逐渐成形了。2014年,他再次回到北京,开始了为期一年的留学。在中央音乐学院,安森从导师叶小纲那儿学会了如何将汉语融入音乐的宝贵思想。这段学习经历还特别启发了他后来的一部中文歌剧的创作。从得克萨斯到天津,安森对音乐和现代中国的热爱,帮他拓展出精彩的职业生涯。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习作曲的?

我记不清什么时候我才真正开始作曲,可能是在我去英特洛肯音乐营的时候,一位音乐家朋友送给我一份记谱软件的拷贝,开启了我的创作生涯。那时我没有什么钢琴基础,对和声也没有自然的理解。我记得我很早就写了一首弦乐四重奏,所有的乐章都是用中音谱号写的!然而,我有着强烈的创作欲望,创作了很多作品,即使不出彩。我尝试以巴洛克曲风创作,完成近二、三十首羽管键琴奏鸣曲。我每天放学后都花很多时间在作曲。

我高中一年级的时候,认识了一名高年级的学生,也是一个作曲家,我经常发我写的曲子给他听。他的理论功底深厚,对我很耐心,我从他身上学习了很多。第二年,我让父母给我找了一位作曲老师,我开始跟着这位大学教授学习。我进步得相当迅速,高中毕业时,我在圣安东尼奥交响乐团主办的一个青年作曲家比赛中获奖。那年夏天,圣安东尼奥交响乐团多次公演了我的那首德彪西、西贝柳斯混合风格的音诗。

 

你有特别的创作程序么?

我的创作程序通常从最后期限开始!我会拿着铅笔和乐谱纸在钢琴上奋战若干小时。作曲通常不是等待灵感降临。如果你不坐下来动笔,那么那首曲子永远也写不出来。许多作曲家也说过类似的话,这是真的,至少对大多数艺术家而言确实如此。一首曲目能够达到旋律流畅和谐,要经历一个不甚舒服的过程。有时我会感到紧张或兴奋,不断地在脑海中寻找各种可能性,甚至于无法入睡。我担心会把笔记本弄丢,或者会有什么事妨碍我完成这部作品。

 

Athens in Dunhuang, Gansu Province in China.
尼科洛·安森在甘肃敦煌

 

2009年你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学习中文。你是如何对学习语言产生兴趣的?

说来话长!我从小就对中国很感兴趣。我高中时一个最好的朋友是美籍华人。他父母上世纪八十年代从上海搬到美国,我喜欢放学后到他家去,还留在那儿吃晚饭。我很喜欢他家的饭菜,那和我在得州的中餐馆里买到的食物味道完全不同。而且,我对传统中国家庭的结构非常好奇,他的祖父母和他们生活在一起,每天晚上全家人要共进晚餐,餐桌上其乐融融的氛围感染了我。除此之外,在他家的院子里我认识了很多中国蔬菜,并第一次见到一个巨大的冬瓜。这是我对中国文化的最初印象。

真正促使我开始学习汉语,是何伟(Peter Hessler)的著作《江城》。《江城》是何伟在重庆涪陵生活的回忆录,我完全被这本书迷住了,那之后又读过很多遍。他对九十年代中国小城生活的细致而生动的描写,以及对学习汉语的讲述都让我印象深刻。大四那年,我每周坐火车从林肯中心去哥伦比亚大学上四天中文课,学中文的机会让我异常兴奋。因为热爱,进入康奈尔大学读研究生后,我继续着自己的中文学习。这些年,我特别幸运地遇到了很多优秀的中文老师。

 

你对中国的传统音乐和中国现代音乐的发展了解多少?

我对中国乐器非常了解,我已经有机会运用很多乐器(古琴、笙、二胡、琵琶、阮)进行创作,但我绝不会自称是中国传统音乐的专家,经过多年学习我也只能说是略知一二。我创作过一些基于中国民歌的作品,并且非常享受创作的过程。大多数时间,我通过我自己的音乐语言来创作。我对西方古典音乐在近代中国的发展历史有过很多思考,对这段历史在20世纪的发展过程相当熟悉。自从移居中国以来,我很有幸结识了这段历史中很多重要的人物。

 

From left to right: Athens with his teacher Samuel Adler and  fellow composer David Hertzberg.
尼科洛·安森、塞缪尔·阿德勒(Samuel Adler)教授(左)和大卫·赫茨伯格(David Hertzberg)(右)

 

你如何描述你的教学风格?

我有一个非常实际的作曲教学方法,这可能是我从茱莉亚学院的老师塞缪尔·阿德勒那里学到的。我在纽约茱莉亚学院本科学习的经历太棒了。我真的很荣幸能够传承这份教育遗产。当学生似乎陷入困境时,我会对他们的音乐提出具体的技巧挑战,也会就如何发展他们的音乐素材给出建议。比如,我会带领学生一起分析一篇我认为对他的音乐创作或演奏有益的论文,用理论来拓展他们创造力的广度。当然,作为老师我还要了解每个学生的个性,尽量帮他们发展出创作或演奏中的个人特色。这是平衡的行为。作曲学生尽可能多地听音乐也很重要,这样他们才能开始建立对经典作品的印象,同时也熟悉现代风格。我希望我的学生们在这方面能独立自主。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有时,如果我认为学生需要的话,我会给他们布置一些片段来听和记笔记。

 

你为什么会用刘家承作为你的中文名字?

当我最初决定学习中文时,一位中国朋友给我起了家承 (Jiā chéng)这个名字。当我开始在哥伦比亚大学上中文课时,碰巧我们的中文课本上的中文名是“李家琦”和“李家兴”。所以我的老师决定叫我李家承。尽管这几个字和“李嘉诚”不同,我到中国以后才意识到这个名字就像在中国起名叫比尔·盖茨一样。为了避免别人取笑我的中文名字,我最终决定把姓氏改成刘,和我老婆一样。所以,刘家承!

 

 

Athens with his wife and newborn baby this year!
尼科洛·安森与他的妻子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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